26军老战士的红色故事(刘奇)
26军老战士刘奇,一位女同志,大名鼎鼎。我少时住在烟台,就经常听父亲刘乃晏说起,说她住在南京,父亲和她经常有书信、电话来往。
刘奇
刘乃晏和刘奇来自远近闻名的临沂八楼刘,还有26军老战士刘丁浦、刘馨,都是八楼刘的,我听景义说刘立封可能也是八楼刘的,怪不得父亲刘乃晏也常说刘立封,他们都是抗战时期参加八路军的,在鲁中一带,面对凶残日伪军,不怕牺牲,奋勇战斗。
刘乃晏和他们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。论辈分,刘乃晏叫刘奇姑奶奶,叫刘奇儿子张景义表叔,但景义不让这么称呼。
解放战争时期,刘奇历任鲁中军区野战二所所长、鲁中军区卫生学校队长兼教员;华东野战军第八纵队野战二所所长、第二十六军七十八师卫生科副科长等,第二十六军七十八师医政科科长、第二十六军留守处妇女干部大队大队长、华东军区第七野战医院医务处主任、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政治干部学校卫生科科长、八一医院内科主任、八二医院院长兼党委副书记、南京军区后勤部司令部卫生科科长、后勤第十六分部卫生处处长等职。刘奇1955年被授予少校军衔,1960年晋升中校军衔,荣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、三级解放勋章,1988年获独立功勋荣誉章。
她先后参加了鲁南战役、莱芜战役、洛阳战役、开封战役、济南战役和淮海战役,主刀做野战手术两千多例,救治伤病员不计其数。多次荣立二等功及三等功,被誉为“神医”。
从刘奇简历中可以看出,她为我军后勤卫生事业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。
张景义告诉我:母亲以前说了许多战争时期的故事,其中也有与人民群众鱼水关系的故事。譬如,有一次驻地房东的儿子,是推车干活的壮劳力,但是他必须要躺着才能撒尿。母亲答应房东大娘的请求,给她儿子做了手术,从膀胱里取出来一个比鸭蛋还大的结石。
新中国成立后,刘奇坚决响应国家号召,不畏强敌,不顾自己怀有身孕,带队出征,走上了炮火连天的朝鲜战场。
张景义排行老二,母亲刘奇去朝鲜,怀得就是他,景义于1951年5月出生在山东曲阜,是早产,只有三斤多。张景义哥哥张景正(渡江),1949年4月出生于临淮关。
张景正3岁时与王克传、简海金两位二级战斗英雄在曲阜合影。
景义和他哥哥景正的出生地,既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,也是一个人令人肃敬的地方。
说起纪念,临淮关,是1949年26军坚决响应毛主席“打过长江去”的指令,从这里出发,到达南京北边全椒,渡过长江,攻占上海。曲阜,是1950年10月,朱德总司令员在陈毅等首长陪同下,专程到曲阜接见了9兵团团以上干部并作了形势报告,对部队进行了广泛动员,26军从这里出发,参加了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。
说起肃敬,景义、景正母亲在上述两个地方生下他们,说明在战火纷飞的紧张、危险的形势下,男同志参加作战不容易,女同志更不容易,当年刘奇带着身孕,又是跨过长江,又是跨过鸭绿江,可以想像是多么的不容易,我向英雄的母亲刘奇致敬。
在《战友情深》这部文集中,我见到景义母亲刘奇的一篇文章,叫《战地烽火见真情》,这是刘奇的亲身所为,亲笔所作。
这篇文章感人至深,从文中可以看出,每次战斗下来大批伤员,刘奇不顾危险奋力抢救,她的信念是决不拉下一个伤员。她是这么说的,也是这么做的。可以说,在战火连天的战场上,哪里有刘奇,哪里就有生的希望。刘奇亲历了惨烈的大青山突围战,我们损失巨大,许多同志没有突出去牺牲了,刘奇出生入死,突出重围,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。
战地烽火见真情
一、蒙山阻击战的战地救护
1947年4月23至27日,华东野战军第八纵队在三、十纵队进攻泰安时,奉命在蒙山阻击敌人。
野战二所由我负责带二分所和手术队在孙家麻峪村展开救护工作,这天,战斗非常激烈,下午前线下来300多伤员,全是22师66团的(我所离前线不到2华里),天色将黑,医生、护士长忙着登记、写简单病历,我忙着手术,护士长柳恒春、医生孙建本向我报告300多伤员中有1名战斗英雄、1名团政委,我即让他们找个小房间让团政委住下,这名团政委是66团张键,当时伤员的棉被都扔在前线,我即令护士抽工作人员的被子给伤员盖,每10人盖1床被子,睡觉时大家围成一圈,中间放一床被子只能盖腿脚。张键政委是右大腿枪伤,没有担架抬,他看情况危急,不顾伤痛即骑上战马和警卫员偷偷地奔赴前线。为此事战后他还做了检讨。
我做了一夜手术,天亮就忙于转运,轻伤200多名由张守明管理员用独轮小车及步行的轻伤员组成一路,后转30多里路交三所,重伤及下肢骨折的用12匹骡子运了两批,另外又由工作人员抬担架,组成一路运出18里路交一所,其中担架上的1名骨折伤员下嘴唇被炸伤,仅连着一点皮瓣(很快会烂掉),牙齿外露,我立即令护士长徐延普准备手术,徐说,手术器械已上好凡士林装箱上了骡背,我坚令卸下,立即洗净消毒……我跪在担架旁给伤员缝合好下唇,告诉他吃稀饭时向右侧卧再进食,免得感染伤口。
4天后我路过三所转运站时碰上那位伤员,他高兴地对我说:你给我缝合的嘴唇快好了,看不见牙齿了。我也为他感到高兴,如果伤口不及时缝合,他以后吃饭都会很困难。
在伤员转走后,我和沈书记仔细巡视,发现一小房间内还遗漏1名下肢骨折的重伤员,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把木椅子,将椅子用绑腿绑上两根棍子抬这位伤员,我抬在前,沈书记抬在后,我上山时觉得怎么越抬越轻,回头一看椅子滑到沈书记那头,累得他满头大汗、面色紫红,我放下椅子到后面要换他,他坚决不换,到下山时他又到前边抬,我真是过意不去,还继续要换他,这位伤员说,他是男同志,比你女同志有劲,不要强换了。就这样我们俩在坑坑洼洼、崎岖难走的山地抬了18里路,到天快黑时,才将他转到一所。
野战一所的王副指导员只他一人在看伤员,他们的两个分队到后边转运伤员去了,他一见到我就激动地说:“刘队长,谢天谢地。我这里没有医生、护士,就我一人,你快帮我处理一下伤员吧!”我二话没说,即将袖口一挽,到临时病房去处理重伤员,有一位重伤员抱着我的腿说:“千万不要把我丢下,我是共产党员,并指着旁边的伤员说,他是俘虏,丢下国民党不会杀害他”。我即说请同志们放心,我们一个伤员都不会丢弃的。
第二天早晨敌人发起强攻,我八纵前沿部队奉命后撤,这时一副担架也没有,前方部队迅速后撤,我和王副指导员要求后撤的部队把伤员运走,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,在敌机轰炸扫射,炮声隆隆中,24师71团多普照政委紧急下令将部队抬的弹药、给养的担架,将炸药、给养全扔掉抬伤员,这才将100多名重伤员全部抬走,有的担架还抬两个重伤员。战后评功选模时,未丢掉一个伤员,王副指导员立了一等功,多普照政委也立了大功。
二、大青山突围片段
我当时是山东纵队政治部干部(原八纵前身),1941年夏调入抗大学习,同去的王勇同志编入政治队,我编入女生队。
这年11月日军以5万人的兵力,包围沂蒙山区,当时抗大、一一五师、山东分局、战工会等首脑机关全被日军包围,女生队被9挺机枪围堵在东蒙山的大固台,在沟内我看着穿黄衣服的鬼子兵和穿黑衣服的汉奸狂叫:“捉活的!捉活的!”我们从沟底下向西快跑,王秀英突然中弹倒下了,我扶起她一看胸前流血,要扶她走,她说:“我不行了,你快跑吧。”在前边的麻文轩又倒下了,刘志爱也牺牲了,班长杨明左耳被打穿,脖子流着许多血,我弯着腰向前跑,前边不远处卧着一位军事队同学,他正持枪打阻击,看到我还在跑,着急地就骂:“该死的东西,你卧倒!”我立即卧倒,问他为什么骂我?他说:“你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,敌人射击时,你要卧倒,他换弹梭子时你再跑么,不要向西南方向出沟筒子,你看那里路都看不清了,许多同志牺牲在那里,你应向西北方向翻一道山梁向西蒙山突围”。我说西北高处的山梁容易暴露,他说:“你不要害怕,大盖枪不容易打着你,沟内是9挺机枪扫射。”我一气奔跑翻了大高山梁,前边是一条小河,我砸开薄冰喝了两缸子水,才过河爬上了西蒙山,到了山顶望海楼休息时,我的棉袄被汗水湿透了,一拧袖子就往下滴水。
夜间回到抗大医疗所,看到很多伤员,我走进一间小房间,里面一名伤员叫我的名字,说你给我搞点火,我想抽烟,我说到哪里去弄火,他说老百姓锅底下还有火,你弄点柴草吹着了就能点烟,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,他说我叫王勇,是腹部受伤,肠子流出来了,你给我往家里写一封信,地址是青州县 xx 村,告诉我父母说我在外很好就行。第二天早晨我又到小房间看王勇,人不见了,我问医生王勇情况怎么样了,医生低沉地说他已牺牲了,刚掩埋在后面山坡上。医生问我你是他什么人?我说:“我是他战友,一起来抗大的同学。”
我看到一个担架抬着辛锐,她膝关节被炸伤,怀孕三个多月了,她问我看到陈明(她爱人,省战工会副主任)了吗?我说没看到。
后来我才知道陈明已牺牲。不久敌人来搜山,我们都钻进山洞里,民工都跑了,辛锐被日寇刺死在担架上。夜里我们到山下背粮食,用自己的单裤(中式)将裤脚、裤腰扎起来背粮上山,那麦子和高粱都被敌人放火烧糊了,只能用磨推成糊状拌着水一起吃。
几天后敌人退了,我们找老百姓帮忙去大固台掩埋烈士的体,牺牲的全是干部队学员。场面惨不忍睹。
几十年过去了,今天想,我是干部队学员中那次突围的幸存者。
张键、刘奇全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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